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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何謂之俠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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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了鹽商給的經費,又有蕭大俠在江湖上的人望,收羅一些看起來機靈的半大小孩,那當真的不費吹灰之力的。不到十天,就已然收羅了二十來人,都是經過張七郎和蕭大俠挑選過,十分伶俐的角色。

“哥哥,這些孩兒,還得先行訓練,再告訴他們此行真相,以免到了劉府,露了破綻。”張七郎是個有計較的,之前在酒樓,也是他站出來勸蕭大俠,不如放下馬小娘子,去從軍,一刀一槍搏出個功名好了。

此際看著這些孩童站在院子裏,蕭大俠卻又有些憧憬:“七郎,若是做掉了劉公,哥哥接了馬小娘子,必定不教兄弟你吃虧,他日落草,只要哥哥有一口吃的,必不會讓兄弟你餓著!”

蕭大俠是想得清楚,殺了劉瑜,自己就要落草了。

這是一個必然的下場,殺官啊,絕對不是小事。

不過按他料想,那些鹽商也有把柄在他手上,只要他們配合,讓他一開始有些糧草,憑他的名望,拉扯一支隊伍出來,占山為王,卻也不難。

張七郎笑道:“哥哥說得遠了。”

這時便聽著外間,有小販在吆喝,似乎是挑了酒出來賣的。

張七郎起身對蕭大俠道:“卻是勾起酒蟲來了。”

蕭大俠搖了搖頭,教他自去打酒。

片刻張七郎就提了一葫蘆酒進來,還有荷葉包著的豬頭肉,一撮茴香豆。

“這賣酒的,倒是會做生意。”蕭大俠看著也笑了起來。

兩人把酒熱了一下,就對飲起來,喝了三杯,張七郎長嘆了一聲:“哥哥,要不,就算了吧。哥哥不比我,你可是良家子,要是真這麽走下去,卻就除了落草,沒有什麽別的路可走了。”

蕭大俠酒喝得上頭,拍案道:“良家子又如何?想那馬小娘子,與我兩情相投,最後卻不得不分離!老子算是想明白了,殺人放火金腰帶!做了劉公,然後接了小娘子,上山落草等招安便是了。”

“卻也是好主意。”張七郎笑了起來,起身給蕭大俠添了一杯酒。

然後張七郎起身,叫了一名伴當過來,教他帶了那二十幾個小孩出去。

等得他重新坐落下來,蕭大俠卻就問他道:“兄弟,你不是說,這些孩子,還要再練練,再告訴他們,教他們混入劉府,是要供機刺殺的麽?你教人領他們去何處?”

“去劉府啊。”張七郎平靜地對蕭大俠說道。

然後他擡起頭,望著蕭大俠,眼角有淚:“哥哥,你我這兄弟,做到頭。”

“做到頭了?”蕭大俠手按在案幾上,艱難地這麽問道。

張七郎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,點了點頭,起身抱拳,沒有再說什麽,向外走去。

在他身後,蕭大俠想要站起來,卻覺腹中絞痛,然後他全身抽搐不止,腦袋不能自己向後拗去,雙手也抽搐起來,整個人如同一張弓,慘叫一聲同,翻倒在地。

張七郎沒有回頭,蕭大俠是必須死的,自從他在酒樓,聽了石恒的話,去找那些鹽商,他就必須死了。

區別只是在於什麽時候死,還有怎麽死的問題。

剛才那賣酒的挑子,賣的不是酒,是蕭大俠的催命藥。

倒酒的酒壺是轉壺,裏面有機關,半壺是正常的酒,半壺是牽機毒酒。

劉瑜在徐州住下,周圍各股勢力之中,如何會沒有安排?

張七郎也不是唯一安排。

至於那些半大孩子,招募他們,本來就是打著劉府的名義,又是張七郎經手,對於他們來說,蕭大俠只是一位看來雄壯非常的人物,與他們並無什麽相關。他們永遠不會知道,原本自己,是準備招募來做為殺手,對付劉瑜的。

張七郎離開了那院子,很快院子裏其他人也離開了,然後這院子便起了火。

等在左右鄰裏發覺來救火,只找到一具在爐邊的焦屍。

忤作來看了,隨便在屍格上填了燒死字樣,便教人擡去了亂葬崗。

蕭大俠的名字,去到初一的殺狗大會上,倒還有人提起。

然後再過了幾個月,便很少有人再提了,去到隔年,再無人說起。

不過,殺狗大會,終於還是在這個月初一,於徐州城郊召開了。

徐州城郊的雲龍山,興化禪寺今天香火極旺,只不過來上香的,卻不是什麽善男信女。

一個個都膀大腰圓的粗豪漢子,更兼身上外衣下面,都有凸起,看著就攜著兵刃器械的模樣。只不過這些人出手都很大方,寺裏僧人也得了關照,有大老板添了百兩銀子的香油,所以僧人也當沒有看出異樣的,由著這些江湖人入來上了香,又請他們去用齋飯。

“禪師,我等要喝酒,在寺裏終歸是不方便的。”有領頭的,便這麽對和尚說道。

於是和尚就引他們去涼亭,這日無雪,又在涼亭生了篝火,加上這近百人都是體格豪壯,聚在一起,就這麽圍著篝火,當真倒也不覺得寒冷。

待得那和尚走遠了,便有人問道:“蕭大俠呢?不是聽說,蕭大俠要去向劉公乞還馬小娘子麽?我是聽著蕭家哥哥的名頭,方才趕過來的,到了如今,為何不見蕭家哥哥出來?”

“蕭家哥哥不是那種教人去為自己拼命的大哥,兄弟們為他而來,他自己是先行一步,為我等探路去了。”張七郎在邊上冷聲應道。

大家聽著都挑起大拇指,讚這蕭大俠講究,是義氣兒女。

“這一遭,我等要殺那劉白狗,不是為著私怨,卻是為了公義。”有人喝了酒,這般起了話頭。

其他人紛紛和應:“便是如此,我等好好在徐州做這營生,偏生這劉白狗來了,就來壞了我等的生計,這是什麽道理?這劉白狗,別看泥腿子說他是好官,呸,勞什子的官麽?都是冠帶閑住,沒有差遣的貨色!”

“兄弟做的是什麽營生?”張七郎在邊上聽著,不動聲色向那人問了一句。

“俺做的,卻是劫道的營生!自俺爺爺算起,做到俺這裏已是三代了!”

這營生看起來,還是祖傳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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